周容为度。

混乱人。各种杂食,生冷不忌,拆逆随心。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建议把我拉黑。

 

【摇滚莫扎特/萨莫萨无差】那只金丝雀来自萨尔茨堡

一个童话向,很奇幻,设定很沙雕(。)

7k+,依旧甜饼,ooc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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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森博格第一百零一次被气得团团转,跺脚尖叫着对萨列里说,“太不成体统了!那个莫扎特!”

 

 

约瑟夫二世家里的天台上常年摆着两个笼子。

 

第一个笼子放在地上,它的占地面积大得几乎不像是一个笼子,里面立着一座粉白粉白的小房子、水面澄澈映着蓝天的宝石般的小水塘,还有堆积如山的蔬果:大颗青白如翡翠的水润卷心菜,果皮光滑色泽红艳的饱满苹果,圆滚滚脆生生的土豆……这些蔬果自然是吃不完的,却定时要更换保持它们在最佳赏味期。

 

“是的!就算我不吃……就算我吃不完,没有它们会让我觉得不能安心的!”笼子里养着的叫罗森博格的土拨鼠在第一次有人试图拿走他的苹果时扑到果塔的最尖尖上张大嘴呐喊了回去,吓得佣人倒退了好几步,最后诺诺称是;罗森博格这才心满意足地挪着软塌塌的身体将自己蜷成一个团,窝在苹果山的脚下打起了盹。这只土拨鼠的腹部是棕黄色绒毛而后背全是深棕,独独嘴旁边巴掌粗的一圈白毛,夹杂着对称的两点红,看上去活像十八世纪的宫廷弄臣。

 

约瑟夫二世喜欢极了这只偶尔炸起毛的土拨鼠,对他几乎有求必应,罗森博格也渐渐习惯了称心如意的日子;但最近罗森博格的心情很糟糕,极其、极其的糟糕。说起原因,就需要提到另一个高高悬挂的笼子了。

 

这笼子的主体是纯金打造的,在其上精确微雕的线条与刻印华美无伦,全部出自当代的大师与名匠之手,就是道行粗浅的外行人乍看也会感慨其妙趣;其上镶嵌的名贵宝石总炫耀着灼目的火彩,珠玉横陈。这价值连城的笼子,约瑟夫二世却一掷千金用来养一只金丝雀,从中尽可窥见这只小鸟儿的不凡。

 

是的,见过萨列里的人都要公认他是受神眷的雀鸟;他有着奶金色发白的羽绒,翎羽点缀几分淡棕,黑豆一样清亮的眼睛总反射出晴朗天光,合着嘴轻轻从喉头唱出好听的啼鸣,叫人整天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约瑟夫二世极为宠爱他,花重金从意大利将他买回,为了不使他漂亮的羽毛褪色不惜雇人照料,每天在日光最柔和的清晨提出去晒一个小时的太阳,然后便笼罩回房檐的阴影下。食槽里是蛋黄与谷物细细锉成的混合颗粒,掺入牡蛎壳粉,甚至罗森博格都愿意将自己的苹果贡献出来叫人切成碎块倒入萨列里的食盏。

 

“那可是萨列里大师。”罗森博格也不知道在与有荣焉些什么。对,不知从哪位客人开始,萨列里的名字就与“大师”连在了一起;他们说萨列里像极了宫廷乐师长的威严与高傲,歌唱时十足的大师派头。萨列里对这个称呼也不说是否喜欢,只是叫他大师他也应着,同平时一般悦耳地啭上两声。

 

然而就是这只金丝雀,萨列里大师,顶有派头的音乐家,最近却被一只名叫莫扎特的金丝雀缠上了。罗森博格每天听着莫扎特忽高忽低的颤音,身上的毛大把大把地往下掉,眼看都要成为一只秃拨鼠了,而萨列里呢?……哼,萨列里!他却对罗森博格的抱怨置之不理,每当莫扎特来的时候就转过身去将自己藏到食盏后面拒不接见,任那只鸟儿在外面欢快又迫切地哼着一支又一支的小曲。

 

“太多音符……太多音符!太多金丝雀!太多莫扎特!!!”罗森博格忍无可忍甚至用两条后肢站立起来,双手气呼呼地蜷在胸口活像要打拳,扒着笼子冲莫扎特尖叫着,“快给我离开这里!不然我要叫人把你抓起来……抓起来!让你一辈子也没有苹果吃!”

 

“我们野生金丝雀才不吃苹果。”莫扎特提高声音得意地啼鸣一声,就像是在神气地挑衅,气得罗森博格浑身的毛都在打颤;然后他绕着萨列里的金笼子盘旋,留下眷恋的细小叽喳声,这才拍拍翅膀飞向自由的天空。

 

萨列里于是从食盏后面探了探头,有些愧疚地蹦跳出来踩在抓杆上,眼神定在自己橘红色的小爪子上,不敢望向暴跳如雷的好友。

 

莫扎特是在开春时节,萨列里偶然心血来潮地歌唱时突然出现的。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萨列里就觉得似乎遇到了真正的神眷者。莫扎特的羽毛较萨列里的软绒而言更为硬挺,根根翎羽轮廓分明,又呈现耀眼的浓重璨金,尾翎纯白如天使翼羽;他的歌喉是如此优美动听,与萨列里合鸣时他几乎以为是上帝的使者来接他去往天国,那似是根本不受音域束缚的颤音从翕动的喉咙悦耳地传播出来,充满灵气地跃动着,连睡着的罗森博格都被惊动了。

 

罗森博格打着滚蹭到笼子边,正不知道萨列里今天哪里来的这么高的性质,半睁开眼一看,却被莫扎特一身金灿灿晃了眼,愣了片刻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愤愤地将头埋进了土里扒拉着耳朵。外来者!该死的外来者,太吵闹了。

 

一曲完毕,莫扎特好奇地隔着笼子打量里面的萨列里,而萨列里怔愣一下,忽地反应过来一下子转过身去。莫扎特围着笼子绕来绕去要和萨列里打个招呼,却被萨列里直接躲进了食盏,只好笑嘻嘻地说,“我叫莫扎特,明天我还过来看您好不好?您叫什么名字呀?”

 

萨列里像是被闷死在了食盏里一样不吭声。他听见莫扎特翅膀扑棱的声音,逐渐远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想探头迈出食盏,却听莫扎特将他的名字念了出来,“……萨列里。这个名字真好听,萨列里!”

 

是那块白玉雕琢的名牌,就在笼子边缘挂着。萨列里不安地动了动,莫扎特的声音听上去满溢着笑,“这是德语啦,萨列里,我可是只萨尔茨堡的金丝雀,生活了那么久,认得字的。这是什么呀?您为什么要在这东西里面待着呢?您不觉得闷吗?您出来和我一起飞翔吧。”

 

可我并不认识意大利文。萨列里这么想着,然后掐灭了自己莫名跟对方一起跑偏的念头。他恍然意识到,莫扎特不知道这是什么,莫扎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待在笼子里,莫扎特的颤音如此自由而不受束缚是因为他的不羁,莫扎特只属于他自己而不为他人控制。萨列里更深地埋在食盏里,声音闷闷的,“待在您的位置……我们便会相安无事。”

 

他是多么希望莫扎特如他说的一般,老老实实地不再来啊。萨列里想起约瑟夫二世喜欢叫他唱歌,于是他会在宾客面前端起架子梗着脖子,从嗓子哼出轻轻的咏叹调——又轻又缓,像羽毛规律地搔过心尖,然后大家鼓掌叫好,约瑟夫二世荣光满面志得意满;第二天他准会喝到最清澈甘甜的水,吃到最细腻的谷子。莫扎特就不一样,他的歌唱方式近乎是炫技,用一种别的金丝雀唱到声嘶力竭也做不到的方式让每一段小调成为他自己的旋转舞曲,萨列里不明白莫扎特为什么看起来如此轻而易举甚至信手拈来,他只觉得自己以前的演奏是一个笑话。

 

如果约瑟夫二世见到莫扎特的话……他不会需要两只金丝雀,萨列里明白,他只会需要一只最好的。

 

我在想什么。萨列里几乎被这样的念头所灼伤,懊恼地啄穿一小块苹果碎,香甜的汁液满溢。莫扎特那样自由,他是不会愿意囿于一只笼子的;这从他的歌声中就能听得出来。如果我可以被叫做大师,那么他又是什么呢?这多么……

 

萨列里不愿回答莫扎特的问题。他不想告诉莫扎特,这是笼子,用来圈养动物,让他们变成人类的宠物,被人饲养喂食,为人类观赏取乐……讲出这样的话会叫他羞愧得发疯的。在只有他与罗森博格的时候他可以逃脱这一点,于是他继续轻而缓地歌唱,让约瑟夫二世面上增光,让宾客鼓掌喝彩,并从中取得一如既往的自豪感;可是只要莫扎特到来,萨列里就忍不住要躲起来。莫扎特的歌声总是提醒了他,他在承受着多么可耻的称赞并引以为傲,并让他记起这荣光是虚伪的,是不属于他的,他是名不副实的。

 

莫扎特才是那只神眷的金丝雀,他才是真正的音乐家。

 

可莫扎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呢?这样的笼子他见得多啦,也有很多很多的人挥舞着纱网想要将他罩住关进笼子里,他晓得自己卖得出天价;他只是不愿意惊吓到萨列里,这才近乎温和地什么评论都没有发表,只是一遍一遍地问着,希望萨列里能够面对一下自己的欲望。说真的,莫扎特并不觉得萨列里对舒适生活的追求是什么错处,总之鸟鸟都会有自己的追求的,莫扎特只是想他的好大师——对啦,偶尔听到罗森博格对萨列里的称呼之后,莫扎特也这么叫起来啦——能跟他做顶好的朋友。更进一步就更好啦,莫扎特觉得,如果是萨列里他是不会拒绝的,那么轻缓的咏叹调,怎么会有鸟不喜欢呢?

 

可萨列里依旧只是躲着,一言不发,像个人造的没有生命的团子摆件,只有尾羽支棱在食盏外面。莫扎特实在没办法,只好说了实话,“好啦,大师,您快些出来吧;我在逗您呢。我当然知道这笼子是干什么的啦。”

 

萨列里就像是被电棒捅了一下,眼睛不安地乱转,胸前的绒毛都炸了起来,在食盏里发着抖不愿意出来,他的满脑子都是一些焦躁的杂音——莫扎特知道了,不,不对,莫扎特一直都知道;那么他究竟为了什么每天来找我呢?他的那些甜言蜜语,竟都是嘲弄吗?

 

于是莫扎特在外面唱起歌来。萨列里无法拒绝他的歌声,何况今天莫扎特唱得格外投入,像是在与自己最爱的人深情告白一般,叫萨列里听得有些痴了。他慢慢从食盏中抬起头来,跃到笼边,入迷地倾听时而冲上云霄时而如潺潺流水的清脆颤音,回过神来才发现莫扎特黑亮亮的眼睛已经贴到了眼前,受惊般向后一缩。

 

“您终于肯出来啦。”莫扎特快快乐乐地将鸟喙探进笼子。他啄弄萨列里脖根上的一圈细羽,又亲昵地同他喙挨着喙磨蹭,声音里充满浓情蜜意的愉悦,“我等了您好久!”

 

萨列里呆滞了,低着头站在原地又如一只栩栩如生的塑料鸟,等了好半晌,直到莫扎特眼睛里全是委屈哀哀地鸣叫,才试探般地探出头去,鸟喙挨蹭莫扎特的小脑袋,叫他瞬间重新明媚起来,浑身都再次充满了朝气。

 

罗森博格用两只爪子捂着眼睛,在旁边的笼子里冷哼,“毫无规矩……不知礼节……成何体统……有伤风化……嗷!”

 

莫扎特看着罗森博格手忙脚乱地拍那只被丢在脑袋上的蚂蚱,笑声清朗,脆生生的,让明知不该的萨列里也跟着偷笑了一声。

 

点破了这一点后莫扎特就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了。他从天南地北给萨列里衔回有着不同味道的泥土,然后讲起旅途中有趣的小故事,甚至要拿萨列里的生活开涮。

 

“您就只能在笼子里过一辈子啦。”莫扎特狎昵地善意促狭着,每当他讲出这种话,萨列里总要羞愧地低下头;然后莫扎特就会笑起来去用他的啄吻把萨列里的难堪驱逐走,同他分享自己长途跋涉带来的泥土:来自伦敦的充满烟尘味道,来自巴黎的浸润着自由与反抗的气息,来自佛罗伦萨的满是艺术和古典的馥郁……

 

萨列里享受这种日子,正如莫扎特享受这种日子一样。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他想要回馈给莫扎特些什么,却发现身在笼子里的他除了陪伴与歌唱什么都做不到。于是莫扎特下次到来的时候,发觉食盏中的食物掉落在了笼子边缘,而萨列里挪着眼不看他,就在食物后面背身站着。莫扎特的叫声透着欢笑,探过头去啄了一块苹果,“真甜,大师,真甜呀。”

 

“‘我们野生金丝雀才不吃苹果’,嗯?”旁边笼子里的罗森博格阴阳怪气地学莫扎特之前的骄傲口吻,又在莫扎特扑棱翅膀的时候往后一缩,随即强自镇定挺起胸膛,“那苹果是我的,所以我不许你再扔虫子,不许!”

 

这一次连萨列里笑得也不再那么拘束了。

 

 

日子如流水,很快地就过去了;维也纳也迎来了冬天。但罗森博格觉得不对,他总觉着萨列里最近蔫蔫的,心不在焉,连唱歌都少了几分派头。

 

“您最近是怎么回事!”罗森博格板起脸,“您的敷衍都快要叫人看出来了!”

 

“深冬了。”萨列里说,声音还是有点飘忽,“十二月到了,罗森博格,我的朋友。”

 

“那您又在担心些什么呢?”罗森博格恼怒又不解地回问,“啊,您该不会是担心莫扎特被冻死吧?他活了这么久,总不至于今年才有这个问题吧!”

 

萨列里摇了摇头,目光充满忧心忡忡,望向遥远的天空,“我说不好,只是……”

 

“只是什么?”

 

回答他的是寂静,萨列里像是睡着了,安安分分地立在杆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莫扎特依旧到这里来,依旧要吵醒罗森博格,也依旧和萨列里亲昵地互相啄着羽毛;但罗森博格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发展越来越诡异了;他好几次瞅见在萨列里低头吃饭的时候莫扎特就在远处眺望,见他抬起头来又一瞬间消失在浓密的绿油油树冠中。他觉得莫扎特最近不再那么喜欢炫耀自己神乎其技的歌喉了——现在即使是罗森博格也在心里偷偷承认莫扎特的音乐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值得一听的——他也来得更频繁了,不总是费老长的时间从世界各地带回要被风吹进他眼睛里的沙土。

 

唉。究竟是怎么了?罗森博格又开始犯愁,愤愤不平地想,我真是个劳碌命!他们闹别扭的时候该我头疼,现在他们天天黏在一起了,还该我头疼!我是他们的谁啊,嗯?

 

可他用不着问出口,又过了两天,就连罗森博格也看出来了:莫扎特金色的羽毛渐渐褪色,呈现出一种灰败的凋零美感,他的嗓子变得低沉粗哑不再适合轻快歌唱,双眼也黯淡无光,平时顶神气地翘着的尾羽垂落下去耷拉着,像一面败军的旗帜。

 

他是怎么啦?罗森博格之前碍着面子拉不下脸来问,现在看着萨列里低垂的头与深邃的眼神不敢问。天可怜见,他只是一只土拨鼠!土拨鼠!不是金丝雀,甚至不是一只鸟儿;萨列里一定知道什么,他们鸟儿之间肯定很轻易就能互相看出对方出了什么问题,就像罗森博格能一眼看出另外一只土拨鼠今天是吃饱了还是饿肚子了一样。更何况他们可是莫扎特和萨列里!但罗森博格实在问不出口。

 

“大师。”终于有一天,莫扎特隔得远远地叫着萨列里,“大师,我恐怕要对不起您啦。”

 

什么情况?分手?萨列里被甩了?昏昏欲睡的罗森博格一骨碌就跳起来,听见萨列里沉沉地说,“……我知道。”

 

“这么说,您知道我得了鸟疫啦?”莫扎特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什么,反而欢快地转着圈上下翻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这么了解我,一定什么都看得出来的,啊,太叫我开心啦。”

 

萨列里沉默着,可莫扎特就像是没注意到似的,继续用已经难听了的嗓音语调轻快地絮叨,“可是您相信吗?您相信吗,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我总是看到天使,他们浑身的羽毛都是白的,尾羽挺翘,脑袋上顶着一个光圈,爪子红红的晶莹剔透,衔着浑身翠绿的蚂蚱,可漂亮啦,神气还有点像您呢……这是仁慈的主要接我去天上,去祂栖息的树前继续歌唱啦。但我还是有点难过,您知道吗?因为我想到,我不能继续再陪着您啦,您一定会很难过的;想到您会难过,我也就难过得不行了。就在几天前,有一只浑身漆黑的鸽子给我送来了一袋子粗粮面,叫我唱一支安魂曲……我想那就是死神,他在告诉我,我就要去世了,叫我为自己唱一支安魂曲呢。我还没有唱,我想不好要怎么唱,大师,我亲爱的大师,我发现我想不完啦;我现在就把想到的部分唱给您听,好不好?”

 

他自顾自地唱了起来,萨列里也没有出言阻止。这断章的曲子被随时可能咽气的喉嗓唱出,罗森博格觉得难听得要命,可他到底也没有捂住耳朵;而萨列里又像是只人造的塑料鸟儿那样待着了,只是眼中一点流转的光辉叫罗森博格觉得他还是活着的。只是某一句后乐章便戛然而止,莫扎特甚至来不及合拢双翼便直直栽落下去,罗森博格看见天空由蓝转白,天堂的大门向着人间敞开了,竖琴和银铃的合奏交织,奶与蜜的甜香流淌在空气中;而地上躺着的金丝雀身体中升起一团白金色的光,随着歌声的引领盘旋着,轻盈地向那美好的国度飞去了。

 

就在这时,罗森博格耳中再次响起安魂曲的旋律。但不再是那低沉粗哑的嗓音,也不像曾经莫扎特那样轻快,他讶异地抬头,看见萨列里闭着眼挺起胸,喉间颤抖着发出优美的歌唱声,投入得一如他初次在宾客面前演唱尚未因此觉得烦腻时的模样。

 

“萨列里大师……萨列里!”罗森博格觉得不太好,他想要打断萨列里的歌唱,可他怎么做得到呢?音乐行至断章,萨列里的身体颤抖着,眼中像是燃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他看起来几乎不像是萨列里了,不像那个罗森博格认识多年的大师,忽地拥有了什么勇气似的。他属于金丝雀的小小身体内像是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叫他都承受不住,浑身战栗;他发出一声裂石碎金般高亢的叫声,任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一只小小金丝雀能够叫出的——然而这就成了他的绝唱啦!他向着笼子上疯狂地撞去,翼骨发出咔嚓的折断声,双翅扭曲地外翻,胸膛凹陷一大块,鸟喙被咯出的鲜血染得殷红。小小的身体躺在笼底痉挛,只一会儿便没了声息。

 

罗森博格看见一团深紫黑色的光从萨列里的身体中升起,急转而上去追那白金色的光球,可那白金色的光球好像一门心思要进入缥缈乐声传来的国度,脚步根本没有半分停留。而最终紫黑色的光叫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膜给拦住了,那白金色光球却早已透进去,眼看就要进入那扇敞开的门啦!

 

罗森博格不知道为什么替他们两个——对,两个,莫扎特与萨列里,居然还有莫扎特,哼——感到难过,他看见紫黑色的光自毁般地在那层膜上撞着,却没有撼动它一丝半点,只有不宣而明的绝望无声胜有声地呐喊。罗森博格狠狠瞪了那即将登入极乐的白金色光球一眼,正要转过头去不愿再看这令人难过的场面,却张大了眼睛。

 

白金色的光球在距离大门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停下,像是抗拒着牵引,在半空中盘旋。罗森博格觉得那盘旋的姿势像极了莫扎特在萨列里的笼子边上飞来飞去的模样,而半空中的大门开始隆隆作响,门页像震怒般抖动,一时间平地狂沙掀起吹成浪潮,树冠都被刮得簌簌作响歪向一边,罗森博格只得尽量蜷起来窝在笼子一角以免遭受掀翻的命运;他觉得在这样的力量下那团白金色光芒恐怕马上就要被拽进大门了吧!

 

可它没有,它固执又顽强地停留在门前,就是不肯再往前飘一点点;天上黑沉沉的云翻滚起来,刺目的电蛇游走在其间,连罗森博格都害怕遭受牵连;可白金色的光球依旧不为所动,它像是被谁钉在了原处,那种姿态让罗森博格回忆起萨列里还躲在食盏中时莫扎特每天在外面自言自语的样子。

 

那种样子的莫扎特,那样的坚持,又有谁能够动摇他呢?

 

于是罗森博格看到云撤去了,碧空如洗,风过之后树叶兀自婆娑,沙尘平铺在地面一如从未被掀起;而那团白金色的光球折返回去,轻轻松松穿透出拦截了紫黑色光球的光膜,停在它身边;而紫黑色的光球疯狂架势尽去,安静飘在空中反而有些乖觉的姿态,被它用白金色的光芒包裹住,牵引着缓缓通过了刚刚阻拦他的光膜,被护着一同升向高空中打开的大门。

 

罗森博格抬起小爪子把刚才刮进的沙子都揉了出来,眼眶因此变得红红的。

 

就在那扇门关上的时候,他好像听见莫扎特欢快的笑声,还有萨列里轻轻的歌唱;他们说,再见啦,我的朋友。随即刺目的白光爆发,让罗森博格睁不开眼;当他好容易能再次看清眼前的东西,却只剩下萨列里笼中扭曲的尸身,还有坠落到地上伸展着双翼了无声息的莫扎特。他甚至都要分不清这一切究竟是虚幻还是现实了。或许只是他叫莫扎特吵得太烦了,所以产生了幻觉?然而他的心中竟没有难过,有一种淡淡的欣慰,让他又无法相信刚刚的一切真的是幻觉。

 

因为,罗森博格想,真正的莫扎特,就是会那么做的吧。

 

次日,一个流言风行维也纳:约瑟夫二世发现了两只死亡的金丝雀,剖开后得到了两枚纯金做成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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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是鸽鸟疫的多发期,所以,深冬十二月,黑漆漆的死神鸽子……嗯大家意会一下。

其实最后是这样的。

莫:我要我的大师。

上帝:不可以的哦,萨列里是不可以进这里来的。

莫:我不管我就要!!!他不进来我也不。

上帝:不行,你必须进来。

莫:让他进来。

上帝:闭嘴进来。

莫:我不。我就和你耗着了。

上帝:……………………好吧好吧随便你了。

和朋友讲脑洞的时候本来是把刀,但是中途画风这么沙雕我觉得刀不下去,我就强行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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